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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:令人崩潰的捉妖(一)(捉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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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家已再無其他人,府中小廝在得知主子沒了之後更是各自散去,至於他曾向將姜憐心所提到的那位嬸娘,也是幾番尋找無果,據白衣妖孽分析,應是那鬼魅隨口杜撰的。

如此說來,得過他彩禮的姜憐心勉強算得上是陸子洵的親眷,便張羅著把那一應喪禮之事都給辦了。

送葬的路上,姜憐心又被官衙的請去詢問陸子洵的死因。

那日之事她本不忍回想,又加之事情本身頗為離奇,說之恐也無人肯信,她竟一時不知何以開口,倒是那白衣妖孽一路陪同,代她將事情原委道來。

他只說陸子洵是在半路上不甚自山坡跌落,後腦又撞上坡下巨石才至失了性命。

其描述可謂事無巨細,儼然事實正像他所說的那般,再無半分可能。

衙門上本就只是為了交差,陸家也不會再有人深究此事,又顧忌姜家在江南一帶的龐大勢力,便是那白衣妖孽怎樣說的,他們就怎樣信了,不過兩柱香的光景就放了她去。

依照白衣妖孽的安排,那墳墓就立在昨日事發的山丘上。

一來不知陸家祖墳何處,現又無其他親眷得以詢問,二來本著入土為安的原則,那陸子洵因被鬼魅奪了屍身,魂魄本就已游蕩了許多日,再拖下去,於他亦無益處。

這兩條都是白衣妖孽說與她聽的,見他這般用心的忙前忙後,姜憐心便也不再多插手,都由了他去,只在那棺木下葬的時候好生拜了三拜。

眼見著最後一抔黃土被撒在石碑前,姜憐心心下頓生不忍,兒時與他嬉戲的情景尚還歷歷在目,而今他卻已長眠地下,實在令人惋惜,又嘆命運弄人,原以為自己覓得佳婿,卻不想只是一場黃粱,莫不是自己果真不祥,這才連累了他。

姜憐心正在心下愁思百結,卻聽得與她並肩而立的白衣妖孽道:“那鬼魅甚是陰毒,為了不被拆穿,竟強行縛了陸子洵的一絲生魂在肉身中,以求知其過往、維持形體,以至那陸子洵魂魄不全,不得投胎往生,流落人間化作孤魂野鬼,險些就要魂飛魄散。”

見他說得煞有其事,面上更是流露出悲憫之色,姜憐心卻不置可否,只因她心下亦十分紛亂,實在瞧不出他是真的悲憫,還是貓哭耗子假慈悲,當然,她亦不會傻到冒著丟掉性命的危險向他詢問真相。

她便只當是盡數信了他所言,在陸子洵的墳前多燒了許多冥紙,又念了數次往生咒渡他方才作罷。

辦妥喪葬之事,姜憐心與白衣妖孽同乘轎輦歸去,路經珈業寺又想起昨夜歸府後白衣妖孽的怪異情狀,便推說自己要去廟裏為陸子洵捐些香火,直叫他先攜眾人回去,她自己則下了轎來,只留幾名親近的仆婢同行。

實際上,待得陸府眾人行遠,姜憐心卻徑直往寺廟前那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尋去。

就在方才經轎簾下瞥見這條街的瞬間,她忽然想起一樁事來。

那日去拆道人的招牌時曾聽他提起過,妖因未修成正果,隔斷時間就會因妖力反噬而法力盡失,屆時變得與凡人無異。

昨夜,看那白衣妖孽的模樣,若不是交戰時受了傷,說不定正是受妖力反噬所致。

得了這條線索,姜憐心覺得無望的人生就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,所以他急於尋找到那個道士,再向他將整件事問個明白。

奈何她與隨行的仆婢們一道尋遍了整條街,卻都不見那道士的蹤影,問過周圍那些攤販,都道自那日她來鬧事之後,再未見他在這條街上擺過攤。

姜憐心心底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,就這樣被生生掐滅。

一無所獲的她,只得悻悻然的回了姜府。

似乎那白衣妖孽在別過她後亦沒有立刻回府,卻是直接去了商號裏忙生意上的事,所以待姜憐心到姜府門前時,他竟還沒有歸來。

然則她才跨進門檻,那府上管事的一名小廝便迎了上來,對她雙手一揖道:“早前白管家吩咐過,令小的們去城郊尋家主的玉佩,小的們尋了一整日也無果。現下白管家不在,故來請家主的命,今日天色已晚,可否容小的們明日再去尋?”

聽他這樣一說,姜憐心於是下意識的低頭看去,那玉佩果然已失了蹤跡,竟連何時丟的也不知,或許是昨夜就沒的也未可知,而這一天一夜間,她竟都不曾發現,反而是那白衣妖孽眼尖,反替他著人尋找。

這樣的舉動,在姜憐心看來卻更像是一種示威。

明知道她戴不戴那玉佩都與他無幹,甚至連厲害些的鬼魅也抵擋不住,卻還如此大張旗鼓的命人搜尋,不是對她的譏諷,又是什麽。

這樣想來,姜憐心的心下愈發不是滋味,便甚是不悅的應了一句:“不必找了。”就提了裙擺往宅府裏行去。

姜憐心不過剛入得內院,卻見府中數名下仆正擡著一卷草席往後院的角門處行去,為首的那名小廝還一路絮叨的催促的那幾人。

見他們甚是匆忙且神色有異的樣子,姜憐心於是喚住那幾人腳步。

她才往近前行去,卻隱約聽得為首的小廝壓低了聲音埋怨那幾人:“叫你們手腳麻利些,這下可好,偏趕上主上歸家,若是叫家主見了受了驚嚇,你可擔當得起……”

姜憐心未明所以,於是問道:“你們這是擡的什麽?”

說罷,她更是走上前去,欲掀開那草席查看。

不想為首的小廝卻上前攔在她面前,綻出一臉諂笑道:“是些不幹凈的東西,莫要汙了家主的眼睛。”

他越是這樣說,姜憐心便越覺有問題,也不睬他,徑直繞到另一邊去順手就將草席掀了開來。

這一看,她果然被駭得一陣驚呼。

小廝便忙朝那幾名擡著草席的小廝連聲訓斥:“木頭似的杵在這兒作甚,還不快擡了出去!”

轉而又對正將臉別過一旁,仍然驚魂未定的姜憐心安慰道:“家主可還要緊。”

姜憐心只得努力鎮定下來,強裝無畏的向他詢問: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

她所指的正是那草席中包裹的一具屍首,方才的驚魂一瞥,她雖看得不夠真切,可也依稀辨認出正是昨夜放她出書房的那位婢女。

直覺告訴她此女之死大有蹊蹺。

那小廝見家主詢問,便一五一十的答來:“昨天下午起就沒見了她的人影,今日卻被人發現在井裏,想是失足掉了進去,因怕驚著了家主,這才叫人趕緊擡了出去處理。”

聽她這樣說來,姜憐心更覺事情不簡單,昨日她才放了自己出府去,接著就掉進井裏,這未免也太過巧合。

若這件事真與她有關,倒也不奇,只是可憐了這小婢女,正是如花的年紀,卻被她連累香消玉殞,這又叫她如何過意得去。

姜憐心默然沈思了許久,又長嘆了一口氣,最終自袖中掏出一錠銀子交到小廝手裏道:“畢竟是姜府的人,且厚葬了吧。”

那小廝又將她的寬厚與仁慈好生恭維了一番,才抱著銀子退下。

姜憐心卻並沒有因此而好過,她看著偌大的姜府,一顆心幾乎沈至谷底。

回想當上家主的這段時日以來,身邊似乎總持續著各式怪異事件,而這些事情每一件都與那白衣妖孽脫不開幹系。

連被她視作保命符的玉佩也徹底失去了效用,而今更是連蹤影也徹底不見。

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肉,自始至終被那白衣妖孽玩弄於鼓掌之間,縱使費盡心機脫離他的掌控,甚至幾次以為就要功成之際,卻總在最後關頭才發現,一切不過都是他設好的局,而她只是深陷其中而不自知。

這一刻,姜憐心自心底生出一種強烈的感知,那便是若不能脫離那白衣妖孽的魔爪,不僅她,便是整個姜家也終有一日要毀在他的手上。

這世間再厲害的東西也總有與之相克的所在,這正是因果輪回的道理,所以姜憐心有理由相信,即便那白衣妖孽妖法無邊,也一定有人能將他收服。

譬如那名道士,雖說尋不到他的蹤跡,可他所提及的法門,必也有其他人知曉。

姜憐心這樣想著,便也付諸行動。

她暗地裏下令那一幹忠心於她的仆婢外出尋遍廟宇和市井,每遇上有修為的和尚或者道士,都要以那道士的理論與之切磋一番,怎料卻盡被人視作無稽之談。

對此姜憐心很是失落,甚至懷疑過那道士說的只是哄人的瘋言瘋語。

然而終歸抱著那一線希望,她始終不肯放棄,在歷經了無數的挫折之後,她最後下定了一個決心,那便是翻遍整個江南也要找到那名道士。

她這樣想著,便又尋著理由加派人手四處搜尋,自己若得了閑也不忘去那珈業寺附近逛上兩圈,總要反反覆覆的把那條街走上許多遍,直到確定人群中沒有那個灰衣袍的身影,才悻悻然歸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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